第276节(1/2)

:“若他醒来愿意改名,那便叫作‘归一舸’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何意?”女修问。

    “至今仍望一舸归。”昧洞尊主意味深长道,“他若在昧洞,就是归一舸,若他不在昧洞,那就是经香。”

    女修点点头。

    荆九秋也高兴地拍手。

    尊主把小孩从女修手中接过来,在怀里颠了颠,又抬头看向他的师妹,温和问:“阿碧,你什么时候走呢?”

    女修愣了一下,揉着荆九秋的头,嘴里道:“快了吧。”

    尊主点头。

    女修忍不住问:“师兄不留我么?”

    “我留你就不走么?”尊主含笑反问。

    女修摇头。

    “很多事都是这样的,强求不得。”尊主豁达道,“留不下的人何必强留。”

    荆九秋本来在专心致志地观察他的小师弟,闻声抬头疑惑道:“师叔?你要走吗?”

    “嗯,是呀。”女修答。

    “要去哪里呢?还会回来吗?”

    “嗯,我要回我的家乡,叫作锦杼关。”女修笑着说,“我的孩子们也在那里。”

    女修腰间摇晃的玉牌上写着:昧洞、锡碧。

    “世间万事难能如愿。”尊主说,“阿碧,师兄祝福你。”

    女修行了个礼:“多谢师兄。”

    女修在一个月夜悄悄地离开了昧洞,她不知道师兄其实发现了她的计划,也不知道师兄就在高处,没有出声地静静地目送她登上一艘小舟离去,飘扬的衣摆几乎要融化在无休无止的鹅毛大雪里。

    荆九秋从梦中惊醒,打着哈欠,懵懂而目不转睛地盯着师尊。

    一晃数年之后,归一舸长大成人,知道、却从不提自己冰牌的名字。

    他不修刀剑,以符阵入道,用的就是那支名为“风月”的笔,除此之外对于月蓂术简直是无师自通,如同从娘胎里带来的一般。

    但归一舸对荆九秋说:“昧洞的传人一直是师兄,从来不会是我。”

    归一舸笑:“我可从未打上过昧洞的徒印。”

    荆九秋不解其意,他其实完全不在意传人会是谁。

    望着归一舸的背影,荆九秋从心底腾起一阵从小到大都弥漫在他心头的恐慌,于是神使鬼差般开口道:“师弟,你会走吗?”

    归一舸坐在雪山的山洞洞口,悠闲地吹着口哨,手指不怕烫地拨弄银箔灯闪烁的火苗,没有回答他。

    几年后一个平平常常的午后,归一舸辞别尊主要下山。

    尊主早有预感地点点头,老态龙钟地靠在椅子上,望着归一舸出洞后在阴影里颤抖不已的荆九秋,道:“阿九,莫要执念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荆九秋喉结抖动,没能说出一句话来。

    尊主长叹:“那就去告个别吧。”

    荆九秋匆匆奔下山,雪粒砸在脸上,他看见归一舸的身影既缥缈又虚无,仿佛出现在梦里,在梦中的河里,在梦中河的一叶扁舟上,不见面容,江面冷雾般触之即散。

    归一舸扭过头来,挥了挥手:“师兄!不必送了!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不留下来呢?”荆九秋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“为何要长留呢?”归一舸遥遥回首。

    “你不会用这个名字了,对吗?”荆九秋觉得嗓子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
    “师弟,天命难违,留下——”

    归一舸打断他,微笑着安慰:“天命难违的意思是,就算我不做,也不会不发生。”

    就像当年荆九秋和师叔在冰缝里捡到七八岁的归一舸。

    归一舸在山下的荆棘和大青石的苔藓上捡到了另一个襁褓中的孩子。

    归一舸摸摸孩子的眉心,弯起眼睛:“那让他同你姓吧,师兄,单名一个苔字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回去吧,荆师兄。”

    “你会去哪儿?”

    归一舸想了想:“禹域吧,剑尊元镂玉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很多事都是这样的,强求不得。”师尊多年前曾这样说过,荆九秋一噎,无言以对,他不知道自己流泪了没有,他只是有些苦涩地想起为什么他们昧洞的人都要面对离别呢?

    为什么在原地送别的都会是他们呢?

    荆九秋目送师弟下山,看他走远,从“归一舸”走向“经香真人”,亦走向属于经香的天命难违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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