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节(1/2)

积水,裘榆碰上闲且下雨的天会来这里放船。折一只一个愿望,漂得远活得久则大概率实现。

    丢进橡胶桶前袁木先拆开看,五只纸船有四只是空白。他一面以为裘榆不屑玩这种幼稚的许愿游戏了,一面坚持不漏不缺拆完最后一个,纸上出现浸水又被风干的字迹:期末成绩单上的名字离袁木近一点吧。

    裘榆到时,见袁木蹲在墙边给长得很好的向日葵浇水。天已经黑了,他攥着银色手电筒,看背影就很有勤勤恳恳和贤良的味道。听到来人的动静,光柱横扫过来,避开裘榆的眼睛给裘榆光亮。

    “过来吧,还有一株。”袁木说。

    裘榆心头忽地涌来一股热,就这样自己烘烤着自己朝他走去,接过水壶,与他并排蹲下。

    腹部硌到那团纸,裘榆伸手从兜里掏出来交给袁木。浇第四株的动作专注,显得话语变漫不经心:“这是我的。我也看到了你的。”

    第48章

    那张表格被轻柔地剥开、舒展,举在眼前。

    袁木耐心地一笔一划看一字一句读,心里想,志愿表上的字迹和小船上的毫无差别,尾巴后面顿的圆点儿也一样,可是连这皱皱巴巴的委屈样儿都复刻了是怎么做到的啊?

    他有一刹那昏了头,觉得揉烂的纸好像条艰难的荆棘路,一个一个坚毅的字呢,是裘榆不声不响迈向他的步。就这样望着,右眼猝然掉出一颗泪,脸边擦过一线温热才惊觉是哭,拿电筒的那只手旋即抵近鼻梁,水被指关节无声无息地抿得匿迹了。

    直到放下水壶,裘榆没等来他任何一句话。于是把志愿表接过手来,学他看的姿势,也学他沉默,之后两手轻轻地前后一错,纸被撕掉了。

    “方姨做了什么让你选了西政,可以跟我讲讲吗,让我也学一学。”撕碎、叠起来、再撕碎,裘榆在做这些的间隙发问。

    夜是柔韧且包容的,但这个声音也一定有刮伤它。

    “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跟你说。”袁木喃喃地,“幸好你知道了。怎么知道的?”

    “骗李学道说想请他给我讲讲志愿的事,他带我到办公室——你的就在第一张,都省了我去找。”

    “你故意去的?”

    “我故意去的。”

    像被当头泼了一瓢冰水,袁木的脑子蓦地清明,正要将那些草蛇灰线拎起来看个明白,裘榆却在说了:“那天晚上我去你家找你,你以为我叫你不要放弃什么?我。我想讲但不敢讲的是,袁木,你多想想我,别太轻易放弃我。所以——看到结果是西政,其实对我来说也不是太难接受。我做过心理准备。虽然很......只是为什么,什么都不告诉我呢?”

    一直一直,原来他全部的犹疑与软弱都没藏好过,都赤裸裸暴露在他眼下。袁木忽然把灯摁灭,眼前是幅巨大的黑色幕布,他问:“那你那天晚上,又为什么不敢跟我讲。”

    “不敢讲,怕你真的走投无路。方琼不会退步,我退,我做你的路。”裘榆将那叠碎纸不均匀地分作两堆,左手一大捧,便一大捧投进橡胶桶,他说,“我知道的,在你心里,妈妈占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裘榆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不要太讨厌我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秒恨过你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讨厌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我做错了事,应该恨的。没有讨厌就很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错事。”裘榆转头看袁木,嘴角一弯,像说笑,“哪一件?能改吗?”

    如预想中的没有得到答案,裘榆松开指尖,看右手剩的两张碎片飘去桶里。他说:“没有错。不能改的话怎么可以定义成错呢?何况,北京不那么好,没好到非去不可的地步。袁木,你要选西政,我就和你一起去西政。”

    听毕,袁木周身的寒毛竖了起来。

    仿佛灶边昏昏欲睡的人被火燎得痛了,萎靡整晚的袁木一改之前听之任之随便其宰割的样子,蹿身站直,俯视他:“裘榆,你在说什么?清醒不清醒?”

    裘榆也缓缓站起,略高于他,却不想用这高威压他,定定地看着袁木,温和地:“我清醒。”

    躲开对视,袁木恨恨地踱了几步,深吸一口气,手指向北:“往前,光明大道。”又指向脚下,“这儿,臭水沟。你清醒?”

    “你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袁木的手臂垂落,无力地拍在腿侧,仰头看他:“是啊。所以要你走啊。”

    裘榆拽下肩上的包,从里面翻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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