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节(2/2)

。”

    “异类也没什么,”边城说,“我不怕孤独。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孤独没什么,是因为你不是真的一个人。”孟昌业说。

    说罢,他忧愁地看着边城,摇了摇头,银发和枕套摩擦出轻微的窸窣声:“以后可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孟昌业咳了两声,对话戛然而止。空气中仿佛有实质性的东西压迫着神经,让人逐渐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就到这里了。孟昌业的眼睛望着天花板,虚浮的白雾中恍惚是彼岸世界。

    就到这里了。

    边城猛地抓紧他的手:“外公。”

    痰从气管里涌上来,在喉咙口咔咔作响,话也变得断断续续。“唉……”他说,“外公……还是做不到……”

    边城看着死神的阴影从额头逐渐下落,带走了眼中明亮的色彩。

    “见到妈妈,”边城说,“替我带一句,我过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孟昌业露出隐约的笑意,边城想,他大概是看到了相见的人。

    边城起身按铃,门外的护士应声打开,医生和边怀远匆匆走进来。老人的手逐渐脱力,心率曲线逐渐放缓,最终落成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“7月18日17时35分,确认死亡。”

    葬礼办的盛大。门生、官员、企业高管,花圈摆满了灵堂内外,几大官方媒体都发了讣告,悼念老一辈科学家的离去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虽然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边城却总觉得自己身处荒野之中,耳内充盈着呼啸而去的风声。

    大概是他知道,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。

    目送骨灰落土后,边怀远跟一众院长、校长接洽,他则自己开车回到了住所。

    日光隐去,月色入帘,他坐在空荡荡的桌旁,望着墙上的照片逐渐褪色。适应了黑暗之后,能看到窗外隐约的灯火。静谧的呼吸声里,屋内的陈设浮现出淡淡的轮廓。

    铃声在此时刺耳地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边城大概知道是谁。他拿出手机,果然。

    江羽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。有时他说两句,有时只是开着工作。这孩子也许真是寂寞得发疯了吧。

    边城接起了电话。

    “哥哥,”江羽说,“晚上好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,”江羽说,“不工作了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河边找到了好多四叶草。”江羽说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下雨了,看到了很漂亮的彩虹。”江羽说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嘴里长了泡,煎蛋盐还放多了。”江羽说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哥哥最近没什么精神呢。”江羽说。

    边城看了眼照片,夜色渐浓,人像已经模糊不清。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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