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节(1/2)

    猛然之间,渡船狠狠一颠,似乎被江里什么东西托起来一般,力气不小,恐怕是个大家伙。

    赵长生不信邪,停了动作沿着边缘细细查看。

    平静无波的水面竟真的起了波澜,好像打碎的镜子。

    正在他俯身查看之际,一只湿淋淋的手忽然伸了出来。

    赵长生被吓得整个人差点儿离地三尺,魂飞魄散之际用手挡住脑袋,死命喝道:“呔!来来来来者何人?!”

    这一声,几乎把他幼时在街上所看猴戏的精髓学了个七八成。

    但下一息,赵长生忽然觉得这只手有点儿眼熟,在他惊恐的眼神里,手的主人探出头——竟然是那位公子!

    只是比几柱香之前更苍白了。

    赵长生一扭脖子往回看,几乎要扭断自己脖子。

    然而船后依旧是黑暗无边,那灯早看不见了。他哆哆嗦嗦地问:“你你你你你你是谁?怎怎怎怎怎么在这儿?是是是人、还是鬼?”

    荆苔探头呼了一口气,头发湿漉漉的,遂顺手耙梳一把,微笑道:“非人,也非鬼。”

    非人非鬼是什么东西?赵长生不敢说话,生怕再问出什么更奇怪的东西。

    荆苔安抚他:“没什么,碰见……暗流被卷过来而已。”

    赵长生害怕得厉害,还是忍不住回嘴:“什么暗流,哪来的暗流?我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,天底下没有比这里更温和的河水,绝对不会有!”

    荆苔的嘴角翘了翘:“是—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爱深眷浓,都是刻在骨子里的。”

    赵长生觉得这句话怪怪的,还想说什么,眼见公子惨白的手臂又咽了回去,半晌才忍不住说:“……你要不要先上来?”

    荆苔侧头道:“好哇。”

    他双臂撑在船舷上,刚准备用力。

    忽然,一阵剧烈的颠簸袭来,灯左摇右晃,愣是晃出了鬼影似的。

    赵长生没站稳,不倒翁似的来回转悠,慌乱之下抓住船舱,抖着嗓子吼:“你力气太大了吧!”

    荆苔:“……我还没用力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什么?”赵长生吼得最后一个音都变了调,“我没见过这么大的浪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推过来的浪头就临头浇来,得亏他簑衣斗笠还没有脱掉,这才幸免于难,但还是一脸水,木在那里。

    荆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眉间狠狠一拧,赵长生下意识地带着不祥预感扭过头,霎时没断了气——一个大浪头已经扬到了天边,就要狠压下来,泰山压顶一般,一时间竟遮住了天,把两人带一船都笼在了鬼魅似的阴影之下。

    湿重的、沉闷的、刺骨的水汽如同有了实体,摁在他们头顶。

    那一刻,赵长生的狂跳的心都停住了。

    他只以为自己死定了,脑海里瞬间迅疾地回顾自己平庸无奇的一生,一事无成一无所获,既没有光荣门楣,也没有流芳后世。

    他只是管了一条船,遇到了无数个人,仅此而已——这世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,就像日出前的最后一滴露珠,总是会在落地前蒸发。

    好像有人在拉他,以一种要挽救他的力道。

    ——年纪还小时,他歪歪扭扭地走在小道上,手里拿着一包绿油油的粽叶。

    娘牵着他的手,告诉他今年的粽子要做十个纯糯米的、六个加青菜的、一个加肉干的,他说“娘,我要吃有红糖的”。

    娘说好,肉干的和红糖的一定是他的,还有包了铜钱的,也是他的。

    娘说,吃了有铜钱的粽子,必然会一世平安,长生无恙。

    在荆苔的眼里,赵长生好像变成了个木头人,连求生的欲望都没了——人家木头人好歹还能顺水漂那么一下,他能干什么?

    直接水底安息吗?

    他恨铁不成钢地把赵长生往后一拉。

    这老头动了动,荆苔以为他回神了,结果这老头视线飘了一下,最后聚焦在自己脸上,然后嗫嚅着嘴唇,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:“娘。”

    荆苔:“……?”

    他本来想说我们要下水你记得憋气,这下什么也不想讲了,二话不说拉着条死鱼似的把赵长生拽下了水。

    在与水面接触的那一瞬间,赵长生终于从“我要好没用地死了娘对不起”这个念头里抽离开,脑袋里犹然是巨浪拍水引起的嗡嗡耳鸣,他一声尖叫没吐出口,就像条死鱼似的被荆苔拖进水。

    赵长生狠狠一呛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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