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3节(1/2)

是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病了。”钟杰打断。

    凌意抬眸,发现钟杰正凝视着自己的眼睛。

    缓了一会儿,他才慢慢点了点头:“是,我病了。也许从他们第一次踩我的手开始我就病了,手是治好了,但是病一直没好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,这就是胆怯。可他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,除了被迫准允自己的这份胆怯,似乎也做不了许多。这份胆怯像荒草一样,经年累月肆意生长,夺取他心中本就不多的养分。他无能为力。

    这番话将两个人同时拉回那段惨痛的回忆。点的套餐上来了,但他们谁也没有动筷子,桌上一直静默无声。好半晌钟杰发觉凌意哭了,无声的。钟杰就问:“你是不是后悔救我了?”

    凌意垂着颈,头摇得很用力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凌意,要不是因为救我,他们也不会针对你。我知道你以前是画画的,厉醒川都告诉我了,这件事我很抱歉。”

    凌意仍旧摇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“但是凌意,”模糊的视线里多出一只手,慢慢握住了他的手,“可能我的想法很自私,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希望你能救我。”

    手心很暖,也有很多汗。

    “这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。当时要不是有你出手帮忙,也许我已经被他们折磨得自杀了,也许根本就熬不到出狱那一天。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。”他语气有极轻微的颤抖,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,“但是……但是那件事以后我怕你瞧不起我,也怕给你惹麻烦,所以一直刻意跟你保持距离。”

    望着略显粗糙的手背,凌意开始变得怔忡。他见到那只手微微收紧,听到钟杰问:“如果重来一次,你还会救我吗?”

    许久许久,凌意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周围的客人和服务生来来去去,窗外的晚霞在层云后敛尽。这段安静的时间很长,长到钟杰以为他再也不会开口了,才听见很轻的一句:“会。”

    凌意的声音低沉沙哑,头也埋得很低。说完顿了一会儿,又慢慢抬头看向他,“会。”

    钟杰眼底发潮:“嗯。”

    凌意始终是那个凌意。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逼,他却用瘦削的身体坚持下来。

    钟杰说:“你看,这就是你,这才是你。”

    他来这一趟,阴差阳错帮凌意找回凌意。

    凌意捂住脸哭了很长时间。

    他的哭声很释怀,跟在祁医生那儿的压抑完全不同。他哭是因为当年不顾一切的出手相助终于被对方、被自己肯定,他哭是因为他真的救了一个人,同时至今不后悔,哪怕重来一次选择也还是一样。

    有服务生来问是否需要帮忙,钟杰摆摆手,说:“他只是太高兴了。”

    生病的人,有被照顾的特权。钟杰陪着他,等他平复,就像当年陪着他钉扣子一样。

    星斗拖着月拽着云,繁华的夜景初现。

    两人没有再聊什么沉重的话题,而是边吃东西边叙旧。钟杰以前没有来过临江,更没光顾过旋转餐厅,就从全透的玻璃墙面眺望出去,面容浸润在霓虹灯的折光里。回过头,见凌意看着自己,便调侃道:“怎么,没见过土包子看夜景?”

    凌意眼皮还肿着,嘴角却抿着笑,“不是,我就是觉得你好像胖了。”

    侧面轮廓有双下巴。

    钟杰笑不出来:“结婚以后都会发福,到时候你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凌意微窘:“我怎么会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跟厉醒川,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?他还给我看了你们的合照,就是你们在一艘船上拍的那张,他亲你。”

    凌意怔住,然后不由自主地低下头,“那是他胡闹。“

    结果引来钟杰的淡哂:“这有什么的。人这一辈子不就这样,找个知冷知热的人搭伙过日子,是男是女没多大分别。”

    凌意轻轻地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吃完饭,他要去结账,钟杰抢着买单。两人叫来服务生,对方却说有人早就结过了,还拿走了停车券。

    钟杰对凌意了然一笑:“他做人真周到。”

    不管怎么样,夸厉醒川总让凌意心里很受用。凌意取了一颗薄荷糖递给钟杰:“在临江玩几天?”

    “就明天一天,儿子跟他妈两个人在家我不放心。”

    凌意点点头:“那明天我陪你到处逛逛。”

    坐电梯下到负二层,厉醒川的车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,人就在车旁靠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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