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节(1/2)



    孩子的感情本就是纤细而脆弱的东西,像需要小心呵护的青花瓷。然而很多父母却毫不在意,他们总是用自以为是的大锤将一切砸得粉碎,然后反过来怪孩子太敏感、太在意、太小气、太经不起打击。秦穆已经完全失去了对父母的信任,这份亲子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。

    沈流每周定期接秦穆去看心理医生。他知道秦穆对K大有向往,时常带着他去K大转一转,泡泡图书馆,蹭几节有趣的选修课,尽力燃起他对于生活的热情。

    秦穆也在努力,按时吃药,强迫自己按照医生的要求规律生活,每天早起锻炼晚间夜跑,让身体疲累到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,从而对抗睡眠障碍。他在忍耐,等待着成年。

    就这样,秦家三口像丛林里那些有着“树冠羞避”反应的植物,在内心给自己与他人划定了不可逾越的边界,从而达成了一种诡异的融洽。

    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一直持续到了秦穆的十八岁生日。

    秦爱华特意去给他买了双很贵的运动鞋,第一回 知道了儿子的脚码。郑艳订了个十二寸的奶油蛋糕,做了一桌秦穆喜欢吃的菜。两人怕气氛太冷,提出让他带朋友来一起热闹热闹。

    晚餐时分,唯一的客人沈流上了门。他是特意过来的,因为他清楚秦穆要干什么。

    这顿饭像是暴风雨 Y_u 来的前夜,充满了可怕的安静。等所有人放下筷子之后,秦穆将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缓缓开口:“爸,妈,从今天开始我就成年了,今后我决定独立生活。住处我找到了,行李也整理好了,今晚就会搬走。这些是法院判给我的赔偿金。我暂时没有收入,独立生活可能需要一些费用,所以我从里面拿了五千,剩下的三万给你们。都说养育之恩无法用金钱来衡量,但这是目前我能做到的一切,等工作后我会定期打钱给你们,金额暂时没有办法预测,但绝不会食言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你要去哪儿?”郑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,结结巴巴地问,“你……要搬出去住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秦穆利落地答道。

    秦爱华的脸色十分难看,盯着儿子问:“你还想干什么?造反吗?你在那个学校受了苦,难道全都怪我们?你要是好好学习,不弄出什么同 Xi_ng 恋的恶心事情,你妈也不会病急乱投医送你去那种地方。她本意是还不是为了你好?”他越说越生气,“谁家的孩子不是捱打捱骂长大的,而且打你骂你的又不是我和你妈,你非要把我们俩告上法庭才解恨?告就告了,你回来以后我们处处赔着小心,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,就差烧高香把你供起来了,你还不满意?你看看哪家的孩子像你一样把父母当成仇人连话都懒得说的?哪家的孩子动不动就用离家来威胁父母的?别人怂恿两句就要离家出走,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,跟着他们能混出什么好样子?”秦爱华这下是把沈流也骂进去了。

    沈流不爽地抬了抬眉毛,硬生生将到了喉咙口的嘲讽咽了回去。他这人嘴下从来不饶人,但进门之前秦穆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自己解决,所以他只好默默憋着,接了这顶“教唆怂恿”的帽子。

    秦穆对一切似乎早有预料,平静地问:“那么,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放你的狗屁!我们养了你,反倒成了要图谋你什么了?”秦爱华愤怒拍桌,碗盘统统一抖,发出碰撞的声响。

    秦穆抬眼看着他:“既然话说到这儿了,不如都摊开了吧。从懂事起我就努力按照你们的要求活着。我怕你们吵架、冷战、摔盆打碗,每天都活在战战兢兢里。我拼命学习,因为成绩好妈就会高兴,家里的气氛就能缓和一点。我事事顺从,不允许交朋友我就不交,不允许看课外书我就不看,不允许听音乐我就不听。这就是我讨好你们的方式。我本应该成为一件被‘母爱’修剪好的完美作品,可惜这件作品出了问题。”他搁在腿上的手指蜷着,用力到细微颤抖,竭力压抑所有情绪,维持着语气的镇定:“我的 Xi_ng 取向在你们眼里成了洗不掉的污点,于是我作为残次品被丢掉了。我在那个地狱里反复想,我是谁?我到底该成为什么样子?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,我的母亲热爱着的、想要的,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象。那不是我,而是她千方百计想要补偿自己失败人生的投 Sh_e 。可是我没法憎恨她,因为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也知道是谁让她变成了这样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一转,停在了秦爱华身上,气息变得急促起来,眼尾透出一点压抑的红。“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有篇作文叫《我的爸爸》,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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