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节(1/2)



    说起往事,顾平也不免湿了眼眶。

    阿清一直在重复着穆兰山的可怕梦境,像是一团黑雾缠在身上,无论如何挣扎,都挣不脱,直到一双枯瘦的手使劲儿将他拽了出来,他甚至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,整个人飘飘浮浮,找不到重心。

    直到黑雾散去,眼前朦朦胧胧的,似乎是他极为熟悉的将军府。

    他看到了那个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白衣青年,又不知这是梦境,还是真实。

    “……平叔,阿清去哪儿了,他去哪儿了啊?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,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回应他,没有告诉他,我心里也是喜欢着他的。所以,他生气了,他不理我了对不对。”

    顾衍神情憔悴,面色苍白,他往日温和的眸子里盛着水雾,顺着瘦削的脸庞滴落。

    顾平在事后知道清少爷被长公主赶走后,心里急的不行,他派了人出去找,可找遍了他们平时爱去的地方,也不见人影。他心里也慌啊。可他也不能直接告诉少将军,人是被长公主赶走的。

    “少将军,清少爷怎么会生你的气呢,他许是,许是有要紧事要做呢。”

    “他哪里有什么要紧事儿,往日他粘我粘的厉害,哪里舍得离开我。一定是阿清伤心了,才不理我了。不行,平叔,我要去找阿清。”

    顾衍挣扎着要下地,顾平阻拦不住,还是桂嬷嬷端了药进来,劝他先将药喝了再去寻人不迟。

    这药有安眠的效用,顾衍喝了药,不久便睡下了。

    只是每日醒来第一件事,便是要出府去找阿清。就是这身子一直不大好,长公主又派人守着芙蓉院,他没办法出去。

    直到他与河阳大婚那日,顾重带回了薛清那件带血的盔甲,顾衍整个世界崩塌了。

    在得知自己的眼睛是用阿清的眼睛换回的,他已经彻底崩溃了。

    在进宫告发河阳公主之后,从前那个温暖如旭日的少将军不复存在了,没有了阿清,他的世界只剩寒冬,没有一点活力,只有死寂。

    他取了一条束发用的白色布带,蒙住了双目。宣称眼疾复发,再不理朝中事。

    “少将军您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顾衍一身白衣,站在清阁的回廊下,蒙住双眼的白色布带随着微风轻飘。

    “平叔,我这双眼是阿清给的,那样一双纯澈明亮的眼,我怎忍心让他看见这世间污浊,还有那些肮脏的人心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处,顾平也有些泪目。

    “平叔,将清阁收拾出来,我要给阿清建个祠堂。”

    从那日起,顾衍便一直宿在清阁,他亲手替阿清写了牌位,每日清晨,都要换上阿清喜欢吃的东西供奉在牌位前,每日黄昏,他都要亲手点上一盏灯,日复一日,但凡有哪盏灯熄灭了,他都要仔细的重新将他燃起。

    他还另写了一个牌位,上书神威将军顾衍之灵位,他将那牌位藏到了阿清的牌位后面。

    “没有替阿清报仇,我可没有脸面跟阿清并肩而行。就这样默默的守护着吧……”

    画面转换,又到了镇北将军府的演武场。

    一个白衣青年跪坐在演武场中央,白色布带蒙住双眼,在脑后打了个结,余下的部分随风轻轻飘荡。

    他身边跪了一地的仆从,都在苦苦相劝:“少将军,使不得呀,使不得呀!”

    顾衍唇畔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:“去年的今日,阿清在穆兰山,受万箭穿心,挫骨扒皮,他受得,我也受得。”

    “少将军,这不是你的错,你何苦要如此折磨自己呢,清少爷若泉下有知,一定会伤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平叔,你不懂。我只想尝一尝阿清过去受的苦,让我知道阿清的痛,让我永远不要忘记那些人对阿清做了什么。让我知道,我还活着,不是一具行尸走肉。”

    “平叔,若不是这事件背后扑朔迷离,我早早就随阿清去了,何苦撑到今日呢。你放心,那箭矢被顾亭做了防护,不会伤到根本。阿清大仇未报,我又怎么会死呢。这样即便到了黄泉地府,也无颜面见阿清的。”

    顾平拗不过他,只得放任他去作践自己。

    随着如雨一般的箭矢落下,顾平心惊肉跳。那个瘦削的青年就跪坐在原地,一动不动,箭矢没入身体并不深,便已见血流不止。可想而知,当时的清少爷,在那样的情况下万箭穿心,又是如何的绝望啊。

    阿清忽觉心口一阵钝痛,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:“少爷,你要好好活下去,要替王爷报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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